陌生的家乡 ——本刊记者回乡手记 编辑袭祥德 对于在大城市谋生的许多人来说,家乡既熟悉,又陌生,记者也不例外。 2011年,通货膨胀、房地产调控、城镇化加速等等,让中国经济持续多年的增长速度与模式,接受着更深层次的挑战。 春节期间,本刊数位记者用自己的与访问请看如下
陌生的家乡
——本刊记者回乡手记
编辑袭祥德
对于在大城市谋生的许多人来说,家乡既熟悉,又陌生,记者也不例外。
2011年,通货膨胀、房地产调控、城镇化加速等等,让中国经济持续多年的增长速度与模式,接受着更深层次的挑战。
春节期间,本刊数位记者用自己的与访问,梳理着家乡的故事,希望能记录这个时代正在发生的“家乡版”。这其中有城镇化中“被上楼的农民”,有突然闯入的矿石开采者,有汽车在乡村迅速普及的颠簸,也有地方经济微妙的减速信号以及日益的乡镇生意人形象等等。
不可否认,城市与乡村在大的推动下加速裂变。目睹并体验真实发生的故事与变化,可以更加真切地体会到中国经济脉搏的跳动,这些神经末梢以最真实的方式演绎着经济的冷暖与跌宕。
很多时候,好消息与坏消息交织,好与坏已难以分清。但无论如何,中国的西部以及乡镇,已不再封闭,不管是见识日长的当地生意人,还是主动到千里之外的乡镇寻找机会的各路企业,都逐渐让传统的城乡为之一变。当然,其中有鲜明的利益获得者,更有被损害者。
汽车轮子上的乡村
山东·招远
在乡村,汽车不仅是代步工具,更是谋生的工具,但汽车社会应有的规则,却近乎空白
文本刊记者马吉英
一辆讴歌MDX跟一台农用拖拉机摆在一起,是不是有种不和谐的“幽默感”?
当我向正在开车的堂哥描述这个场景时,他有点迷茫。他开一辆桔色的雪佛兰SPARK。看上去,他对这辆车的性能很满意。车子蒙尘已久,喇叭也有些沙哑,但在前一个主人的手里,只开了7000多公里。至于讴歌,他压根儿没听说过。他最喜欢的还是大众的普桑,只是觉得太费油了。他曾买过一辆二手普桑,后来转手卖掉了,倒手的过程没挣也没赔。
我们的目的地是40公里外的亲戚家。沿途有的地方道路很窄,没有划分车道,拖拉机、摩托车、卡车和各个档次的轿车,挤成一团。
当然是看不到的。这个北方的乡村,此刻着各种汽车的喇叭声和刺鼻的尾气味。对于这个汽车保有量超过1亿辆的国家而言,置身于家乡,可以更真切地体会到迅速爆发的乡村与城镇购车需求,和与之相匹配的汽车社会观念及规则正在发生着激烈的冲撞。
堂哥午饭时喝了二两多白酒,脸红扑扑的。一个朋友打来电话,请他开车带自己去市里办点事,他爽快地答应。
快到市里,他才想起驾照没带。实际上,他并没有随身携带驾照的习惯。他的职业是在煤矿开运煤车,那个小本一直被他放在卡车里。
单纯从数字上看,这是一份收入颇高的工作。如果有活干,一天能挣一千多元。光是2011年下半年,他就挣了10万。但如果运气不好,不但会整天没活干,一天还要交两百多元的保险。虽然这个数字让他的心头隐隐作痛,但这是一项不得不做的“投资”。每年过年,他都会在车头贴上“出入平安”的春联,图个吉利,但真正的平安,仍旧需要更多的保障。其中最重要的一项,来自保险公司。一旦在路上发生意外事故,赔偿的标准从40万-60万元不等。如果没有给车辆上保险,这笔巨款足以让肇事方几年的积蓄一扫而光。
对卡车驾驶经验丰富的他来说,与其说小小的SPARK是代步工具,不如说是一个难度系数极低的玩具。
他上班的地方离老家有几十公里,节假日的时候,他一手捏着烟,一手扶着方向盘,以近百公里的时速行驶在从城市到乡村的马路上,车里坐着已有几个月身孕的堂嫂。平时吃完饭没事,他会开着这辆“玩具”去邻村打麻将。
没错,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麻将爱好者,结婚前如此,婚后也没变。一年前他结婚时,在我们那个小县城,红色的马自达3很流行。车主往往是女的,有不错的工作,马3平时家用,遇到周边乡镇有婚事,这些女车主们就会在婚庆公司的组织下成为婚车队的一员。除了沾沾喜气,每天也有三五百元的收入。美中不足的是,因为马自达在当地没有4S店,每次保养都要开车到烟台去,单程两个小时左右。这还不算太夸张的。堂哥还听过一个段子,段子的主人公是一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,在新疆买辆宝马7系,保养一次需要开1700公里。
在堂哥的朋友圈子里,除了麻将,汽车已经成为一项重要的谈资。
他有个朋友就在倒二手车。2011年,由于限牌政策的出台,的二手车置换加快,数量上升,但卖车难度增加。这给有心人提供了赚钱的机会。来拜年时,那位在发财的朋友开了一辆银灰色的现代伊兰特。虽然路况不好,坑坑洼洼,但酒后微醺的他没有减速的意思,“马上就换奥迪A4,这辆伊兰特就当拖拉机开了。”
春节后第五天,堂哥开车送我去市里坐长途汽车,那辆被他视为玩具的SPARK一路沉默。头天晚上,他像往常一样开车去邻村打麻将,结果路上把喇叭给颠坏了。
按照以往的惯例,他很快又该换车了。
带着相机回乡
假如早生几十年,我会和祖祖辈辈一样,在大山里度过辛劳而短暂的一生。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所有的悲喜都联结在那片土地上——然而我赶上了这个剧变的时代,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。
我出生在湖南省祁东县的山村里,在那度过了最幸福的时光。我对那里有着非常复杂的感情。自从2005年接触摄影,我开始尝试以家乡为拍摄题材。目前,那里正被成一个工业园,高铁也修了,变迁就这么具体地发生在眼前。我端着相机,却不知道怎么去拍。
这个世界太快了。
小镇“入侵者”
湖北·随州
突然而来的大理石淘金者,打破了偏僻小城的平静与平衡
文本刊记者黄秋丽
在春节回家的路上,一段异常颠簸的公路引起了我的注意。
“这路怎么变成这样了?”我有点吃惊地向车窗外望去,发现路基断裂,原来平坦的水泥路面凸凹不平,车轮的痕迹已经把很深的裂口磨得平滑。这是从我家所在的小镇通往外面世界的唯一一条公路。
“都是让拉大理石的车给轧坏的。”旁边一位乡亲地说,“载重几十吨的大卡车,没日没夜地跑,这路能好吗?”他说,直到农历小年,这些庞然大物才消停下来,“住在公路边简直是,感觉地都在震动,天还没亮就被喇叭吵醒了。”
两年前,自从在家乡的山中发现大理石之后,这个鸡犬相闻、的小镇变得喧嚣无比。在乡亲们的描述中,这些横冲直撞的大卡车,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入侵者。这些入侵者的,是来自福建的大理石开采商人。我很好奇,这些商人是通过什么途径,纷纷到这个数千里之外的小镇淘金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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